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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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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昭昭宋野后续_知乎_

发布者:74达人网发布时间:2022-06-27访问量:367

我一路奔进万花谷的小竹屋时,师傅正在外面的院子里喝着小酒,自娱自乐的下棋。

“看到我这么开心,可是在等我?”

“你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好等的,空手而来,你也好意思。”

我脸皮三尺厚,才不管他说什么,一屁股坐在他对面,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小杯。

“这是醉三酿,不怕横着出去的话,尽管喝。”

我轻轻抿一口,酒香宜人,很是丝滑。

“我被扫地出门了,半个月后我就要动身去南城,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

“怎么不意外,当然意外,你爹居然现在才把你扫地出门。”

你听听,这是人话吗?不仅不安慰自己的徒弟,还在这里幸灾乐祸。

“也是,我离开后也不晓得谁还会那么贴心每月给你准备佳肴美酒,实在不行,你去喝西北风吧。”

“老头我四肢健全,还不需要你操心。”

我双手枕在后脑勺靠在身后的树上看着他。

“五年前你那么执着于要我救宋野其实根本就不是因为想收他为徒,对吧。外族侵袭,皇城却一派安宁祥。太子婚期将近,顾凤鸣的鬼楼却在朔阳城和别国境内频繁活动,我爹要我在这个节骨眼离开朔阳城,可不单单只是因为怕我从中搅和吧。”

“我还以你这个小丫头觉得受委屈跑过来找我哭诉,看来我和你爹小看你了,丫头长大了,洞察局势的本领一点都不输男儿。”

“别打岔,我要听重点。”

老头盘起腿,慢条斯理的抚了抚花白的胡子,一点都不搭理我心急如焚想要了解透彻的疑问。

“狼族有一块姻缘碑,他们一出生姻缘碑上就刻有自己命中注定的配偶名字。哪怕他的配偶选择并不是他,他也要一辈子护她周全直到死去。”

“所以,宋野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是顾凤鸣,对吗?”

“他逃脱不了命运的操纵,脱轨的情感最终还是会被强行扭回轨道,由不得他,你应当放下,他并不是你的良人。当初我让你救他,是为了将来的以后他会念及你的救命之恩不会出手伤你。”

“那容钦呢,如果将来嫁给他的是我……”

“没有如果,他是天道之外的存在,能嫁给他的只有顾凤鸣,只有她才是那个特殊的存在,不仅仅是因为她是天选之女。”

那我的存在是为了什么,别人荆棘路上的踏脚石?还是欢喜结局的一缕怨魂?活的不是自我,是别人通往幸福人生可有可无的铺垫。

嗓子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吐露的每一个字都在消耗精元:“那我爹呢?也会因为顾凤鸣不顾我死活吗?”

“他,在赎罪。”老头看着自家徒儿双倍打击的模样,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阮柳言煞心魔的执念,是为了给上辈子赎罪,那个不得善终的女孩成为了这辈子的心魔,所以才会甘愿把自己困于这勾心斗角的朝堂。

喝下酒杯里醇香的醉三酿,不知是该哭自己还没滋生成长就要被掐死在萌芽的感情还是该唾骂自己的一生都是别人陪衬,灵魂在无人的角落孤鸣。

2021.10.26.21:00

离家那日,父亲沉默的骑马护送我到城门口,没有离别的愁绪,终于逃离了让人窒息的皇城。

我看着前面父亲宽厚的背,束在玉冠里的发丝掺杂了许多白发。

“就送到这里吧,路还这么长,总归是我自己要走完。”

看到他扯着缰绳停下,驾马车的小五也停下,小媚掀开帘子方便自家小姐和老爷道别。

“我们继续走,天黑之前赶到客栈歇脚的地方。”

“去你舅舅家后,不要使性子,好好照顾自己,等爹接你回家。”

这次轮到我沉默,我应付不来这种家长里短的嘘寒问暖。

“走吧。”我放下帘子背对着小媚躺下。

五天舟车劳顿,在离谢家大门口还有百来米时,小媚赶紧摇晃游魂状态的自家小姐:“小姐,快看,谢家老爷和夫人都在大门口等着你,赶紧整理一下衣服和妆容,可不能丢了脸面。”

等小媚给我整理妥帖,扬起笑脸,这个承载了我许多童年回忆的地方,舅舅带我骑马射箭,舅妈会做许多糍粑哄我,还有那个总喜欢叫我宝儿的小傻子,母亲去世后就很少和舅舅家往来了。

马车停下,刚出来想搭小五的手从下人拿来的矮木梯上走下来,就被人抱了个满怀,直接把我腾空抱下马车。

“宝儿,我抱你。”谢宣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想把我报进府里。

谢檩呵斥:“谢宣,赶紧把你表妹放下来,成何体统。”

而谢夫人笑眯眯的看着自家儿子和昭昭宛如一对璧人的模样,心情很是愉悦。

我拍了拍肩膀,小声对他说:“小傻子,放我下来,不然我生气了。”

谢宣对于自己亲爹的话都不搭理,可一听我说要生气,马上把我放下来,可怜巴巴的搅着衣袖看着我。

舅妈走过来拉着我的手,摸了摸我的发髻说:“昭昭都长这么大了,几年前都还是一个上蹿下跳每天和宣儿玩得跟个泥猴一样,现在变成容貌清丽的大姑娘了。”

我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年少轻狂不懂事,每天和谢宣混在一起玩,还闹出不少笑话。

谢宣13岁那年被绑匪劫持,遭了不少虐待,被救回来时一直高热,醒来时懵懵懂懂,随着年龄增长,他的心智却一直停留在幼童时期。

那时我因为逃避学业谎称身体不舒服在谢家休养。舅妈每天以泪洗面,我撞见过好几次舅舅一个人在凉亭里酗酒,而那时候的谢宣像个发狂的小狗,不认人,对靠近的下人和我拳打脚踢。

谢宣年少成名,素有[南城年少金街市,银鞍白马度春风。]的称号,与容钦并称双城二少。

如今却成了这个模样。

为了能让舅妈开心起来,小时候我天天拿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去诱惑谢宣,为的就是能让他合群,而不是每天躲在院子里数金鱼。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我每次循循善诱中,谢宣认定了我的存在,每天跟在我屁股后面,甩都甩不掉。

有一段时间谢宣喜欢玩过家家的小游戏,每天拉着我陪他玩,而我那时候对骑马射箭兴趣浓烈,对于这个敷衍了事,有一次被他问烦了。我直接拉着比我高半个头的小傻子站在墙角大声说:“你只能和你未来的媳妇玩这个东西,你明白吗?如果你和我玩,你就不好找媳妇了,而且我可凶了,你再烦我,我就回我自己家。”

不仅没恐吓到谢宣,从那以后他改口叫我宝儿,舅妈发现端倪的时候,这个傻子还一脸自豪的说:“我要宝儿当我媳妇。”

后来我离开谢家的时候,只记得他哭的撕心裂肺,五六个小厮才把暴动的他拉扯住。

今日再相见,眉眼纯净,玉冠束发,白皙的脸上泛开红晕赛过三月三的桃花。

如果不是心智懵懂,他也应该和容钦一样被众多女子追随,终究是造化弄人。

2021.10.29.19:30

我以为宋野跟踪了我们半路是打算跟我私奔来着,没想到人家转头就上战场了。自作多情的后果就是情绪落差,果真,顾凤鸣才是她真爱,为心爱的人固守江山和后位。

在我离开朔阳城的第五天,老皇帝就驾崩了,两个月前还流连在宴会美人堆里的人,今天才传来暴毙而亡的消息。我终于明白父亲为什么把我打发到这个地方,这里消息闭塞,我想翻天也翻不到哪里去。

容钦这个皇位坐的不是很顺利,如今的朔阳城腹背受敌,冕国想入侵的心思昭然若揭,西疆时不时的挑动小规模的扰乱,而大皇子一派的人鼠目寸光,光看眼前一点蝇头小利,搅得朝堂不得安宁。

我以为顾凤鸣和容钦的婚事可能会暂且搁下,可是当我带着谢宣在街头闲逛看到墙上贴的封后大典的告示,就在三个月后举行。

谢宣咬着串糖葫芦,一脸呆萌的看着我。

“呆子,我们回家。”

一踏进谢家大门,发现氛围严肃,舅舅和舅妈坐在堂前的木椅上,还有一些未见过面的白胡须老头。

谢檩吩咐丫鬟把我带回房间休息,我拉着谢宣坐下。

“有什么是我听不得的,难道舅舅把我当做深闺女子不成?”

其实我早有预感,南城这一波不太平。

作为太后母族的谢家,旁系子弟众多,惊才艳艳的少年郎君在朔阳城独占大头,家族势力太过强盛,老皇帝为了平衡各势力,对谢家嫡系极尽剥削,谢檩因为谢宣的事情,逐渐退隐,后来直接请旨,带着一家老小来了偏远的南城落居,就是为了避开皇家权谋。

而西疆一改往日小规模骚扰,这次直接绕过洹河,侵占了蜀西周边的几个村庄。

而南城和蜀西是离洹河最近的两座城,两座城的军事全部警戒起来。

阮柳岩也没想到,为了让自己女儿避开皇室内斗,歇在谢家羽翼里,千算万算反倒把自己女儿送进了狼窝。

近些日子,我都在帮舅舅收集粮草,傍晚回去,小媚神秘兮兮的把我拉到一边说:“小姐,我看到老爷身边的暗影和谢大人去了书房,你说我们是不是即将又要回朔阳城了?”

“我是人,不是他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货物,我讨厌他自以为,为我好所做的任何决定,从不过问我感受。”

父亲要我像个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地里,规避所有风险,每当我无法忍耐想要反抗,看着他眼角的细纹,我都会在内心质问自己,就这样安稳的活下去不好吗,没有多少年可以陪他,将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要承受的也是他,他也很累,要守着国家,也要守着我偶尔的任性,所以甘愿被圈养在牢笼的海鸥是没资格谈自由的。

自由,是死的味道。

新皇上任,大力开展一系列政策和便民措施,顶着外来压力和政治内变,顾凤鸣和容钦在管理和统治江山让子民过得富足上,抛开一切偏见,他俩的确是绝配。

南城犯了鼠疫

我从来没有这么深刻的感受死亡气息席卷而来,流民暴动,西疆进犯。

南城开始封路和闭城,舅舅连夜调兵镇守城门。

可发病的人越来越多,传染源不明确,但大规模的爆发一定是人为。

朔阳城飞来的信鸽停在我窗前,父亲让我暂不出城,他差使的影卫团在赶来的路上。

傍晚时分,谢宣蹲在我屋外的窗沿下,把一份军事布图从缝隙里塞进来。

“你这鬼鬼祟祟的模样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你在做亏心事吗?”

我打开窗,让他进来。

他吭哧吭哧往里爬,我无语扶额,这个呆子,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你这猥琐的动作看着真的很欠打。

“宝儿,爹爹说你会离开南城,我是不是以后就见不到你了。”

“你不想我离开吗?”

谢宣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摆手结结巴巴的说:“不是,不是,现在南城太危险了,你留在这里我们保护保护不好你,娘亲说你身体太娇弱很容易被传染。”

说完后他扁扁嘴巴像受委屈的小孩拉着我的手:“可我好不容易见你一面,你都还没吃我做过的娃娃菜,也没有陪我玩。”

我把他胸口前凌乱的发丝拨到背后,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尽量语气平和:“小傻子,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吗?等一下我去后山给你准备礼物,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能让别人发现我不在房间,好不好?”

他皱了皱鼻子,“后山这么黑,好危险的,我陪你去好不好。”

“乖,你和我一起的话这就不是惊喜了,我这不是有地图吗?”

我挥了挥手里的军事图向他确认:“你从舅舅书房出来的时候没人发现你吧?”

他扬起头,一脸骄傲:“我可聪明了,没有人发现。”

我看他傲娇的模样,怪可爱的,尤其是配上清隽的脸。

“你等会去拖住你爹爹让他今天不能去书房,我马上就回来。”

我把他推出房门,把里间昏睡的小媚扶到我的床上盖好被子,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夜行衣翻墙出府。

2021.10.31.20:00

西疆的军队占领庙河村和附近的几个村庄后把村民赶出去驻扎下来,露天的草坪上,燃烧了几堆篝火,将领把村里的鸡鸭羊群全部宰了,搂着几个妙龄女孩大口喝酒吃肉。

我猫着腰躲进一个帐篷,刚进去本能觉得不对劲,拔出腰间的匕首刺向屏风后的黑影。短刃相接,当我看清蒙着黑布巾露出一双眼睛。

“是你。”

“是你。”

两人的声音异口同声的响起。

我扯下对方的蒙脸布巾,果真是顾凤鸣。

“你疯了,你怎么在这里,容钦知道吗?”

“我在一个月前发现西疆皇室在蜀西的几个村庄抓流民和乞丐做活体蛊人,而藏在东宫的美人煞不翼而飞,这两者之间必有蹊跷。”

能在东宫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东西,那个人的功力该是有多强悍。

不过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她一个待嫁闺中的女子跑来这里,影响名声是其次,要是被人识破抓了起来那可是个大麻烦,钳住了容钦的软肋,容易动摇军心。

“趁没人发现,你赶紧原路返回,这里太危险。”

“那你呢,你不是在你舅舅家养病吗?怎么会跑到这敌方军营。”

“你个傻逼,现在南城鼠疫大规模扩散,你又说他们密谋做人蛊,你还在这里唧唧歪歪问那么多,还不赶紧一起跑。”

我拉着她离开帐篷,躲进黑灯瞎火的土胚房,万幸还有没被占领的地方。

“我在南城的几处井里发现有人投病体鼠尸,洹河的中下游也有漂浮的动物尸体,而他们的军队全部驻扎在上游,疫情扩散的这么迅速,如果说不是人为我是不信的,所以我偷了舅舅的军事图来探个究竟。”

屋外有黑影闪现,身体瞬间紧绷,顾凤鸣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别出声。

她拿出竹笛,抵在唇边吹出两声短促的虫鸣声,然后黑影眨眼间出现在我们面前,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看清。

鬼楼的人来无影去无踪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么多武艺高强的人聚集在一起只认一人为主,顾凤鸣的能力和手段当真让人刮目相看。

只是她这竹笛看着为什么这么眼熟?

黑影开口:“主人,附近地窖里发现这个。”他拿出一个黑布袋,还没打开腥臭味就刺鼻。

顾凤鸣拿剑挑开松散的活结,全是土拨鼠的皮毛,血淋淋的,看得人浑身发麻。

“主人,洹河附近的山洞里全部是病殃殃和设陷阱捕获而来的土拨鼠,尸体堆垒,导致周边臭味难闻,属下看到有西疆士兵晚上往河里丢尸体。”

“果真只有那帮畜生才能干的出这样的事情,我们得把那个山洞给烧了,要不然鼠疫源源不断的扩散,南城就要毁了。”

顾凤鸣按着我的手说:“你先别激动,我们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天,他们守卫森严,不能轻举妄动。”

她转过头对跪在地上的黑影说:“去准备两套士兵服,以防别人发现我们的身份,只有假扮对方的人才能更好的隐藏自己。”

2021.11.2.21:00

我们苟在西疆军营四天,今天晚上他们计划偷袭南城,凌晨时分出了一波兵力,看守松懈,我和顾凤鸣约定好她去找美人煞和人蛊线索,我悄悄去洹河附近放火烧了那个山洞里的动物尸体,然后去马栏坡会面。

看着面前熊熊燃烧的火焰,我迅速撤离。

只是我在马栏坡左等又等依然不见她人影,感觉大事不妙,离庙河村三里路的窄道上,发现靠在树边半昏迷的黑衣人和边上来回踱步的马儿,俨然就是前几天那个报告消息的顾凤鸣的手下。

暗卫警觉性很强,发现我的靠近,用最后一丝余力射出一枚沾有剧毒的暗器,被我翻身躲过。

“是我,昭阳郡主。”

暗卫跪趴在我面前:“郡主,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她被西疆人抓起来了,那帮狗东西放我出来就是让我去向皇上通风报信。我刚刚收到宋副将的信号弹,求求郡主和他们汇合想办法救出小姐。”

他伤的实在是重,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呕血不止。

我拿出止血丹喂给他,把他扶到隐秘的角落。

“你先在这里待着,别担心,我会去找宋野汇合救出顾凤鸣。”

来不及把他安顿,情况紧急,我只能先行离开,去找人汇合。

快马加鞭,碰上容钦和宋野一行人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脑子被夜风吹的疼痛难忍,像是糊了浆糊。

第一眼看到宋野,瘦了,也变黑了,侧脸一道两寸长的伤疤从眼角下方斜向耳垂,身穿盔甲,手握兵刃,更显得煞气凌人。

我红了眼,兜兜转转,如师傅所言,他依旧被掰回了正轨,我的至亲和所爱都为了顾凤鸣而奔波。

“顾凤鸣被抓进了驻扎在庙河村的西疆军营里,他的属下重伤给我传递消息让我和你们汇合。”

容钦脸色萧索,和他身上的盔甲一样看,起来冷冰冰的,他没有回我话。

我吸了吸鼻子,嗓子眼很痛。“她是去查美人煞和人蛊的线索,南城的鼠疫也是他们一手造成的,我把藏有动物尸体的山洞烧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迁怒于她,你们打算怎么办?”

“包抄,谈判。”容钦的声音像是二月的雪,料峭寒霜。

我看了看宋野,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我一眼的男人。蹙着眉,额角青筋暴起。

原来比自作多情更让人痛心的是,我和宋野之间虚无缥缈的情感沦为卑微的草芥,也好,回归正轨,以后各自桥归桥,路归路。

正午,两军对垒,西疆的首领拽着缰绳邪邪的淫笑,他挥挥手,士兵压着反手绑在身后的顾凤鸣走上前,他对着容钦和宋野嚣张的说。

“怎么,你们汉人皇帝是见不得人吗?派你们这些弱鸡的下属来谈判,一个个白的跟娘们似的,倒不如滚回去吃奶。”

容钦拉着缰绳往前走了两步:“朕是西弥国汉绪皇帝,你抓的是当朝未来皇后,你们要什么?城池?黄金?还是美人?只要你开口,这些都可以作为交换条件。”

“是你们先撕破脸皮,未来皇后潜入我方军营,放火烧我们军营,割除南城,蜀西,汴京,科尔客,乌弋山这五座城池,交出放火烧我们军营的贼人,我们就把这女人交给你。”

顾凤鸣脸色苍白,对容钦摇了摇头,动了动唇:“不要,求你。”

这五座城池,蜀西矿山,汴京煤炭,科尔客猛火油,乌弋山海盐,就连偏僻的南城都盛产丝绸。割出这五座城,西弥必将元气大伤。

容钦甚至没有犹豫:“可以。”

“不要,容钦,你是皇帝,你得为子民负责。”顾凤鸣声音嘶哑,眼泪成珠,身体摇摇欲坠,如果真的答应了,她会成为西弥国,成为朔阳城的罪人。

“答应得这么痛快,可别拿替死鬼忽悠我,我知道烧我军营的可是你们西弥的昭阳郡主?想必她也在你们这群人之中。”

西疆首领的话,让宋野和容钦的脸色瞬间阴沉。

有内鬼。

2021.11.5.12:00

“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是每过一分钟她就会被扒一件衣服,让大伙瞧瞧朔阳城第一美人是何尤物”。西疆首领说完阴鸷的大笑。每一个字都是侮辱,不求和只求撕破脸皮。

容钦面色凝结成霜,额角和颈侧暴起的青筋都是他无处发泄的怒意。

宋野眼眸逐渐幽深,嘴唇紧抿,冷冽的面色显得脸上的疤痕更加瘆人,握刀的手,指甲以肉眼的速度变长变利,刀鞘发出嗡嗡的吟震。

两军对峙,我成了最大的鱼饵。我该站出来,承受不知深浅的恶意漩涡,还是躲在背后,让别人在几十万人恶狼似的眼神下承受痛苦和自尊被踏碎。

世人都说,心怀恶意的人更希望看到比自己貌美的女人水性杨花沦落在男人胯下,痛苦和凌辱在她身上循环往复,这才是最令人痛快的报复,不是吗。

我翻身下马,走到队伍最前面。

“阮昭昭,你疯了,现在不是你逞能的时候。”容钦大声呵斥,同样翻身下马扯住我的胳膊。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笑,我扯下他的手。今天傍晚的风像是割肉的细线,割裂层层表皮,再看已是深可见骨,血肉模糊。

“容钦,你扪心自问,这里十二万战士谁能因你的儿女情长,身不由己买单。我父亲半辈子守在朔阳城护着顾凤鸣,为的是哪般?我母族表兄一个个血洒战场只为你的江山安宁顺遂。若不是因为你,我的母亲不会死,若不是因为顾凤鸣,我不会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放逐南城。现在你又在这悲天悯人装什么,你不是神佛,佛救不了你,也渡不了我。”

这是我打落牙齿和血吞进肚子里也不能平息的嫉妒,她是天选之女,她得了所有人的偏爱,她随手践踏的是我毕生渴求。

“你知道吗?你就是个彻头彻尾自私自利的庸君,如果你真的答应了他们的条件,哪怕顾凤鸣活下来她也是个罪人,踏着几十万子民鲜血存活下来的未来皇后,她配吗?”

“你们唧唧歪歪的,老子不爱看你们的家长里短,爱恨情仇,要么一手交城,一手交人,要么让你们西弥国的未来皇后变成淫娃荡妇。”

说完一挥手,一个西疆士兵端来一个盛有一碗汤药的托盘,他身后的西疆士兵发出淫邪的笑声。

“美人煞,想必汉绪黄帝比我们更清楚这是什么东西吧!哈哈,多亏了你给我们保管了这么宝贝的东西。”

他一扬手,顾凤鸣身上的盔甲就被扒了下来,系绳直接断裂,露出幼白纤细的脖颈。

顾凤鸣咬着牙,愣是没有吭声,只是颤巍巍的身体和发白的面色让人更有施虐欲。

容钦身后的战士一个个面带屈辱,咬牙呐喊要剁了他们的狗头。

我冷眼看着顾凤鸣娇弱犹怜的模样,走到两方战士的中间,突然感觉心口一阵阵收紧,郁燥的狼性气息从四肢传达到胸口,无形的阻力阻挡我前进的步伐,我只能被迫停下脚步,这该死的心灵感应,扯下贴身佩戴的长命锁,高声呐喊:“做个交易怎么样,这是腐果,世间唯有两颗,可解百毒,一颗在我手中,一颗我父亲给了顾凤鸣,我把这两颗都献给你们,就当救我自己这条命,怎么样。不要企图能在她身上搜到,因为只有我跟父亲才知道她藏在哪里。”

顾凤鸣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最后低下头,开始挣扎。

“做个交易怎么样,你想怎么折磨她,都不关我的事情。但我还有一个条件,我要亲手把美人煞灌进她口中”

2021.11.6.20:00

粗狂的首领骑马朝我走来,身后跟着两个西疆士兵压着顾凤鸣的胳膊。他们停在我面前,大刀往肩上一扛。

“众将领听命,弓箭手准备。”

乌压压的弓箭手对着我和顾凤鸣,稍有差池,万箭穿膛过。

“怎么,大人是怕我这个小女子威胁到你不成。”

他鼻孔朝天,不屑的看着我。

“谅你也不敢在我眼皮底下生事,这些箭可不长眼睛,否则只会被射成马蜂窝和被战马踏成肉泥。”

烈日,腥气,风渐停。

我走上前靠近顾凤鸣,捏着她脸颊,指甲掐进肌肤。

“看到容钦和宋野的眼神了吗?他们大概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看多了你眼里对我的高傲和不屑,现在这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好生有趣。”

“阮昭昭,你……没有……心。”她语气虚弱,说话断断续续。

“可笑,你一个善于玩弄人心的人反倒指责被玩弄的人没有心,真不是个东西,当初我就应该在你羽翼未满的时候弄死你。”

“在国家存亡之际,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不顾家国兴亡,你是西弥国郡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子民和家国被烧杀抢掠吗?”

我看着说完一大段话后大喘气的顾凤鸣漫不经心的说:“不要把自己想的太伟大,到了今天,我才想明白,这么多男人惦记你挺好的,想必你死了,逢年过节他们也会日夜为你烧纸钱。”

“阮昭昭。”宋野和容钦异口同声的喊出我的名字,这两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平生第一次这么默契。

不想听他们两个人叽歪,我一巴掌甩过去,直接把顾凤鸣打得把头歪到一边,震得她发髻松垮,被打的左脸高高膨起。把她的脸扭正,我回头看着他们阴森森的说:“你俩现在开口每说一句话,我就甩她一巴掌,不想你们的心肝被我折辱致死就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我朝西疆士兵伸手:“把美人煞端过来。”

西疆首领津津有味的看着这出戏。“让她喝下后带回营帐,让我尝尝这西弥国未来皇后的滋味是不是和窑子里的妓子一样骚浪带劲。哈哈。”

他嘴里满是下流恶心的话,仰天大笑,我看着顾凤鸣上下滑动的喉结,随后咬牙捏碎瓷碗,手掌鲜血迸发,大声嘶吼:“宋野。”

血祭重现。

万箭齐发。

两个压着顾凤鸣的士兵被我甩出的残碎瓷片封喉,我扑倒顾凤鸣滚在地上躲避箭雨。

风起,云涌,两军厮杀。

容钦和宋野施展轻功,踏马而起,一人一个把地上的女人捞进怀里。

我靠在宋野的怀里,额头抵着他的脖子,感受到温热的气息把紧绷的身体舒缓。久未进食,滴水未沾,流血的伤口连着筋脉突然针扎般的剧痛和一阵阵热气上涌,直接昏了过去。

仅剩的最后一点意识是宋野一声又一声的喊我名字和他幽绿像要渗出血的瞳孔。

昏过去的最后一秒想的是:我后悔了,刚刚就不应该把腐果喂给顾凤鸣。

从此以后世间再无腐果。

2021.11.7.14:00

迷蒙的睁开眼睛时,感觉身体像被架在烤炉上,正面烤完摊另一面继续烤,还时不时滋滋的冒着热气。

捏马,身体里一波又一波涌动的热浪,沁出的汗水从鬓角蜿蜒落进锁骨的凹槽,像缺氧的鱼儿,低糜的喘气。

哪个杀千刀干的,我人昏过去都还不放过我,这春 药的分量是不是下的有点重了。自己没印象在庙河村有吃过什么下料的东西,一点头绪都没有,到底是怎么被人算计的。

伸手无力的扯过坐在我面前人散在床沿边上的衣袍,还没抓紧玄黑的衣料,就被宋野抱进怀里。

嗓子拔干,狗男人,连水都不给我喂一口,铁定是因为气不过容钦和顾凤鸣卿卿我我,所以才在我房间里碍眼,让我在发作的时候看得到吃不到。

“不去守着你的心肝,跑我房里干嘛?看我笑话?”

宋野看着阮昭昭,仿佛一个炸毛的小奶猫,踩着粉粉的肉垫朝他龇牙咧嘴。

抚开她汗湿的头发。

“乖,忍一忍,皇上在地牢里审讯西疆蛮子,让他们交出解药。”

算容钦还有点良心,没有只顾自己快活,不顾我死活。

“我热,好难受,给我水。”阮昭昭的声音黏腻软绵,像是拔丝的冰糖,听得宋野喉头上下滚动,眼仁幽幽的透出暗光。

宋野把水小心的喂给我,喝了一口,身体里筋骨脉络像被无数根针往里扎,身体里的空虚感像是漩涡,像是要吸附什么,太难受了,已经被药效折磨的浑身软绵。

我攢动肩膀,杯子里的剩下的水全倒在了我胸口。

冰凉凉的,很舒服。

太折磨人了,根本就不像普通的春药,越忍心里的火烧的越旺。

眼泪哇哇的往下淌。

我推开宋野,滚进床铺里面。

“滚,离开我的房间。”

我拉扯胸口湿透的中衣,丢开,只剩一件系带的贴身小衣,趴在锦被上,闭上眼不去看宋野,男色太诱人,真的忍不住想扑上去。

但仅剩的最后一点理智告诉我:要有点骨气,那样的自己太下贱,他从头到尾坐怀不乱,真的忍不住大不了找别的男人。

我这边嘴里絮絮叨叨催眠自己,不看不看,睡了这个男人,不仅伤心又伤身,和他物种不匹配,他白月光还是自己死对头,找个人帅钱多,腿比他长,身材比他好的男人不香吗?

身为狼族后裔,听觉异于常人,阮昭昭的碎碎念被宋野一字不落的全部听进耳朵里。

他扯松玄黑的腰带和束袖,眼神凌厉,蛊动人心,看着床上的阮昭昭裸露后背,仅剩脖子和腰间系结的红丝带,眼里不是人类拥有的情绪,蠢蠢欲动,像是看待猎物的姿态。

“郡主,我已将书信飞鸽传书给阮大人和您师傅,他们不日便会赶来。”

听到他的话,真的很想打爆他狗头,本姑娘的爹需要你一个外人传达?现在这个狼狈不堪的模样指不定被他们嘲笑。

我愤懑的扭过头看着他,宋野已是狼人模样,靠在床头,毛绒绒的灰白色的狼耳,满眼风情。

草,这谁还把持的住。

2021.11.8.22:00

阮昭昭把宋野压倒在身下,肌肤摩挲,呵气如兰,此时的她不像一个威严世家的郡主,更像幽灵深山里四窜的火狐,裹挟着不甘和魅惑,吸人精气。

“为什么不走。”

阮昭昭眼神迷离的一下右一下轻啄他唇角,偶尔鼻尖相碰,随口问出的一句,想要的也不是他内心的真话。额角的碎发短暂的拂过宋野的侧脸,眼角下斜横的疤在绯色中增添了一丝饥渴难耐的风情。

宋野小心的扶着她的侧腰,两个人离床沿太近,怕她脱力摔下去,手上温软的触感,忍不住眉心狂跳。

宋野身上松垮的衣服被阮昭昭扒下后随手扔在地下,跪坐在他腰腹间,半伏下身子,隔着布料他身上传达出的热度像滚烫的沸水,让她湿了腿心。

“帮我把系带解开,脱了。”

她身上仅剩一件小衣和一条月牙色及膝的亵裤,露出纤长玉润的小腿。

宋野维持体位没有动,鼻息间萦绕的都是身上女人芬香,他就这么直白的看着她被欲望支配的媚态神情,冷凌凌的眼眸渗出一抹幽暗,身上体温滚烫。

“怎么?玩不起?”她声音细软,藏了一丝你也不过如此的挑衅。

话音落,系带散,小衣轻飘飘的落下,糯糯白皙汹涌中点缀两栖樱色,晃了眼。

阮昭昭双色反射性的遮挡,反应过来后松手撩开胸前散落的发丝。

乌发,红唇,身娇俏。

她抬起圆润的臀部,双手撑在他胸口,隔着布料磨蹭,湿热的液体涌出沾染在宋野胯间,淫糜气息让人飘飘然,两人身体都在愉悦感中微微轻颤。

“你硬了,好湿哦”她娇俏的痴笑。

阮昭昭强忍着身体的酸软无力和精神的涤荡,笑的顽劣,像一个驯服野兽的猎人,迷人又危险。

软白晃荡在眼前,馨香窜进七窍,可她接下来的一句话就像一道惊雷劈在他心间。

“是不是觉得我很贱,是个不择手段又饥渴的浪女,无所谓了,既然选择不离开我的房间,你情我愿罢了,明天过后桥归桥,路归路,你是副统领,我是昭阳郡主,往后你娶你的美娇娘,我嫁我的金龟婿,互不干涉。”

放下狠话,还没嘚瑟两秒,就被宋野抄身掼在身下,体位瞬间调换,狂野气息压迫。

“嘶,你属狗的啊?”肩膀那块他的牙齿陷入皮肉,被啃了好几秒,还没松口,娇蛮的扯过他灰白绒绒的狼耳,一点都没手软,疯狂的蹂躏。

他松口,双手依旧握在她腰间,低沉的喘着粗气。

阮昭昭捏着他的狼耳没有松手,开口咄咄逼人。

“我是郡主,你只是个卑微的小将领,别忘了,你的命是我的,顾凤鸣的命也是我救的,我给了你二次活下去的权利,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逞威风。我家族的势力弄死你像捏死一个蚂蚁一样简单。”

阮昭昭思绪开始混沌,该死的药效一直消退不下去,而她的虚张声势,张牙舞爪在宋野眼里就是一个小屁孩的戏耍。

“遵命,我的郡主。”

宋野看着咬唇忍耐,开始低声抽泣的女孩儿,低下头贴着她的额头,舔坻她的唇,勾出她的舌,引她嬉戏,侵吞她的涎液。

把她亵裤脱下抱进怀里,双腿分开环在腰间,硬热抵在她湿润的花蕊,挺动腰胯。

“宋野,呜呜……难受”

“乖,很快就好。”

摸了摸她顺滑的秀发,怜爱的吸吮她鲜红欲滴的耳垂。

这绝不是普通的春药那么简单,得不到爱抚的阮昭昭开始陷入半昏迷。

肉贴肉,粉嫩的娇蕊在磨擦下鲜红如蒲萄美酒,欲望在狂欢,他却只能小心控制着力道,给她欢愉,但却不能伤她。

这个让他爱恨难以忘怀的娇养少女,她可以任性的选择所有青年才俊,但不能因为一个意外被迫承欢和毁了清誉。

宋野不会和阮昭昭真的做,探探不进去,因为她是尊贵的郡主,而他是人人得而诛之狼族后裔,因为某种媒介,他对阮昭昭的情感会强行扭转,他自己也有所发觉,所以才会有原先两人感情线的忽冷忽热,他害怕自己会伤害到她。

写这个很羞耻,忍不住很想删了,唉。

催更是动力。喜欢的话点赞收藏。

2021.11.15.21:00

多希望此刻时间是永恒,怀里的少女姿容妖娆,每一寸眼神和娇柔的身体都是焚烧的烈火,灼烫心尖。

没有无厘头的冷落和嘴上不饶人的讥讽,没有骤然的争吵和抵抗,他也曾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描摹过她清浅的眉,想过未来。

可是,人不胜天。

“昭昭,醒醒,不能昏睡。”

“昭昭”

“昭昭,我只有你了。”

沙漠里的孤狼冷血,冷漠又自私,可此时的宋野心像空缺了一角。

狼族,重杀戮,不信神佛,忤逆众叛,可每月末日的子夜时分宋野跪地祷告,像个虔诚的信徒,步步退,事事踩在刀刃上,不敢脱离命中线半分,怀中女孩依旧摆脱不了既有的命运,生机如薄缕青烟,即将袅袅散去。

既然苍天瞎了眼,又何须再扣问神佛。

轻吻怀中人,她滚烫的皮肤像喷发的岩浆,却让他泣血椎心。

阮昭昭醒来的时候,身上像被万马奔腾碾压而过,真就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气了。

房间里容钦和顾凤鸣都在,还有我师傅白胡子老头。我靠在宋野怀里,被他一口一口的喂药。我皱着眉推开他端药的手“这么苦我不要喝。”

他往我嘴里塞了一颗蜜枣,指腹擦过我的唇,然后拿来帕子给我净脸。

“师傅,你歪到脚了吗?怎么柱着拐杖?年纪大了,就不要瞎跑。”

“你个死小孩,话那么多,看你爹来了不打断你的腿。”老头子被我气的吹胡子瞪眼。

“怕啥,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大不了我马上嫁人,他总不可能追到我夫家来。”

身后的宋野听到她的话,眉眼阴郁,可手上却小心翼翼的给她换了个舒适的角度继续让她靠着。

牛逼大发了我。

既然人都在这屋里,当然得好好谈条件。两军交手的拉锯战,我和顾凤鸣在万箭开弓,生死难料的危难中选择把腐果塞进她嘴里,当然不是因为我有多圣母,只是单纯想拿捏她和容钦的良心,如果他们还有的话。

我可是救了未来的皇后诶,虽然我内心一万个不愿意,但是看着他俩欠我这么大人情,内心真的很爽。

我把宋野想要去端药的手抱在怀里,不让他动。然后贼兮兮的看着容光焕发的顾凤鸣,这小脸一看就是被滋润了。

“皇上,既然我救了她,我现在提三个条件不过分吧。”

容钦第一次听她这么生疏的喊他皇上,稍微有那么一点不适应,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小时候顽劣敢作弄他,完全没把他当成太子看待。长大后又事事与鸣儿作对,对他开始冷淡和惶恐,搞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看着她虚弱的样子,眼里又泛着精光,整个人鲜活灵动起来。也不知她身后之人对她动心是好是坏,世间唯有感情不能权衡利弊。可她像风一样,无法把握,难以挽留,似定似漂,也不知谁才是断情之人。

“说吧,那三个条件。只要不违背伦常和危急江山子民,我尽量满足。”

我嘟嚷着嘴:“怎么可能,我心思清明,三观正。第一个条件我的婚配我自己决定,任何人不得干涉,包括我爹,还有你也不可以未经我允许给我指婚。其他两个没想好,想好了再谈条件。”

“可以。”

很好,谈判愉快。

我美滋滋的回味嘴里蜜枣的香甜味,戳了戳送宋野的腰示意他给我再来一颗。

奈何这个男人失了魂一般,不知道在想啥。我伸手往他怀里摸,自力更生觅食。

“你个姑娘家,这么多双眼睛下,一点都不老实。”老头看着自己徒儿没有一点女儿家的娇羞。

“你个糟老头子,思想一点都不纯洁。”我反怼他。

“昭昭,要不要用膳?补充一下体力。”一直安静待在一旁的顾凤鸣开了口。

不知道为什么,砸吧着她的语气,咋感觉话里有话?

不管了,我现在饿的能吞下一头牛,谁都不能影响我干饭。

“我要吃香酥鸡,爆炒花蛤,红酥手,我还想吃糖醋排骨。”

宋野突然捏住我的嘴巴不让我开口。

“你刚醒,别吃那么荤腥咸辣,我给你炖了鸡汤。”

我yue了,我才不要喝油腻腻的鸡汤,何况他做的怕不是什么黑暗料理。

2021.11.22.19:00

我也是没想到自己醒来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找宋野算账剖析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而是被迫听墙角。

“昭昭这孩子,体质从小招邪,她捏碎了瓷碗,那美人煞的蛊虫顺着伤口侵入血脉,她本就身体虚弱,而这百年之前练就的蛊毒只可压制,无药可解。我曾算到她命运孤郁,舞象之年有大劫,故而去了当时炼药世家轩辕氏求取腐果丹,轩辕老家主欠我一个人情,赠送了我两颗。但因轩辕一族被污蔑通敌之罪,被先帝下旨诛九族,被围剿时老家主傲骨难折,不堪家族被折辱,放火把所有炼丹的方法和书籍以及剩下的丹药全部烧毁。所以世间唯剩这两颗腐果,可惜如今一颗不剩。”

老头抚了一把花白的山羊胡,眼里愁绪缭绕。

宋野听后皱眉。“为何一颗不剩?”

“四年前,那丫头满身是血闯进万花谷,跪在我面前讨要腐果,她说生死有命,她亦不悔。这腐果本是在紧要关头用在她身上,可是她倔得很,不吃不喝跪了一天一夜。当时我就在想,她如此伤怀,我又如何忍心,便给了她一颗。还剩一颗也能用在刀刃上,谁知在她离开朔阳城时趁我喝醉把我藏在暗格的另一颗也拿走了。昭昭和顾家女一同昏迷战损归来,我一把脉便知她把腐果喂给了顾凤鸣,所以她才会被美人煞折磨得昏迷不醒。”

“四年前?”

宋野声音有细微的轻颤,他不敢深想,四年前她在满城杀戮中踏血而来,用双唇渡来气息,把他从地狱抽炼出来。然后呢?醒来的时候她笑嘻嘻的说美人救英雄,可以身相许,那时他们关系僵硬,哪怕被救了,他想的也是只要她以后收敛手段不冒犯小姐不杀她便是,对她的话当做玩笑嗤之以鼻。

我听了他们的谈话,内心一万个妈卖批,我擦,美人煞那鬼东西现在居然在我身体里,那岂不是像昨天那种情况每月都得发作一回。

难搞,我还没奔放到可以心安理得去嫖男人。

这个鬼东西,不找男人会不会死?虽然我离归西不远了,但是欲求不满而死太丢人了。

拿仅剩的一颗腐果作为交换条件,唉,失算了。

脖子嗖嗖冷,感觉冷风一直往里窜,我裹紧衣服打算回房间。

然后就看到原礼这个家伙扒在我房间的门上往里瞄,我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干嘛呢?你这么会在这?”

他回头泪汪汪的看着我,“昭昭,你担心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昏了一天,宋野那个卑贱的侍卫拦着我不让我进去看你,我又打不过他,他还在你房间里待那么久。我好不容易等他离开,想偷偷溜进去看你。”

“说什么呢?人家现在是副将好吗?一口一个卑贱,指不定以后人家职位比你高。”

我听不得别人对他言语侮辱,唉,感觉自己没救了,原来自己才是那个小舔狗。

“还有,我现在好的很。你现在跟哭丧似的,影响我心情,走开。”

我把他拨到一边,自个进房间躺回床上。

“别呀,好不容易看你一眼。”

我眯着眼养神。“听说军中有内鬼。”

“好好养身体,瞎操心什么?这些事情我们男人会处理。”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忍不住吐槽。“切,你们男人一个个神经大条。不仅眼瞎心盲,还唯爱楚楚可怜小白莲。我不是单指,我是扫射。”

“哪有,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原礼举起手不伦不类的发誓,一双小鹿眼闪着小星星。

熟悉的动作和神情,是他幼时哄我惯用的小伎俩。他是我除了母亲以外,唯一肆无忌惮可以耍小性子的人,当成亲哥一样依赖。我不愿相信……

眼里涌上热意。“你什么时候到的南城。”

“我今天下午刚到的,在路上的时候听说你受伤了,快马加鞭赶来还被人拦在外面。气死我了,不过你为什么这么问?”说完喜剧人似的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没有,你看我多想你,昨日在战场上昏过去都想见你,仿佛真的见到了你。”

“干嘛突然这么肉麻兮兮的说话,我有点害怕。”

“滚,抒发感情不行啊。”

嗯,真好。为数不多的,你对我撒了谎。

2021.11.23.23:00

看来我的房间真的很受欢迎,也不知又是哪个小贼。

“壮士,你走错门了。”我看着爬窗的骚包身影,不是林清之还能是谁。

他一只脚还搭在窗沿,整个人跨坐在窗户上,回过头露出一个极为灿烂又猥琐的笑:“误会,误会,我如果说我只是想看风景你信吗?”

我信你个鬼,别国皇子堂而皇之出现在我国驻扎军营,怎么不说你是贪图我美色。不是。

我快步走过去,一脚把他踹进屋里,他哎呦一声捂着屁股站起来,一脸幽怨的看着我。

“看我做什么,我可不想被人误会和男人私通和被安上叛国的罪名。”

我坐下身,喝了一口冷茶,真难喝。

“说吧!找我干什么,别拿胡话忽悠我,以你的能力我不相信你找不到顾凤鸣的房间。”

“小美人,你这话说的,真是让我好伤心,我就不能单纯的只是想你了嘛。”

“打住,我对心脏身也脏的男人不感兴趣。”

“那你对谁有兴趣?那个叫宋野的副将?”他兴致盎然的看着我。

“哟,你这话真酸。虽然我俩都是舔狗,但是我这个人只馋身子,不馋心。我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宋野,至于你,纯属是个……”恋爱脑的傻逼。

他探过头靠近我“是个什么?”

后面几个字咽下,我没有说出来。冕国皇权动荡,虽然他在外的形象一直是一个闲散王爷,但能逃过一波又一波的劫杀,没点手段说不过去。

林清之靠近阮昭昭时,看到她衣领遮盖不住的痕迹。眼神饶有趣味。

“你这战况有点激烈呀。”

“不用太羡慕,你还得感谢我,要不是我给顾凤鸣挡了一劫,这战况激烈的就是她了。”我一句话把他噎的无话可说。

“你还是不是个女的?一点都没有名门贵女的娇羞感。”

这回轮到我无语了。我翻了个白眼,刚想怼回他。就见他突然凝神看向门口。“有人来了。”

我扯了扯他的袖子,放低声音:“那你还在这磨磨唧唧不走,你想害死我吗?”

他无奈的摊手:“来不及了。”

我把他塞到梨花木的屏风后。“你要是敢出声把我拉下水。我会让你体验一下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门外的人轻声敲了两下门,然后直接推门而进,直接忽略我的回应。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宋野,昨天和我打野炮的男人,看着我这副模样,端着一碗鸡汤略微有点手足无措。

“我怕你还没有醒,我……”

“我什么我,难道你以前也是这么随便闯进女子闺房的?”

“没有。”

随后他沉默。

这答案深得我心。

以前都是他对我毒舌,现在看着他哑口无言的模样,心里别提有多爽。

忽然,他一抬手甩出一个飞镖“咻”的一声嵌进林清之躲得那扇梨花木屏风上。

大声呵斥:“滚出来。”

我脸色沉着,为了维持脸上的表情不崩。我懒散的走过去把飞镖拔出丢在桌面上。

“可别吓到了我新相好,该出去的是你。”

宋野脸色发白,眼尾嫣红,眉心紧皱。

“昭昭,你不会的。”

“啧,叫的这么亲密,我和你很熟吗?”大概是我语气太过欠打。

感觉他的身体像摇摇欲坠的小山似的,满眼悲痛。

宋野一把捞起阮昭昭,施展轻功离开房间。

2021.11.27.10:00

“宋野,你放我下来,我快要吐了,我真的快要吐了。”

被他扛在肩上,两旁的景物飞速倒退,冷风刮得脸蛋子冰凉凉的,但一直低着头,整个人头部充血,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赶紧放我下来,给你脸了是不是?”

我挂在他肩上,伸手揪住他腰带威胁他。

“要是不想裸奔的话,赶紧找个地方把我放下来。”

他把我放在床上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还是懵懵的。

“这是哪?私自离开军营,你不怕受罚呀。再说了,万一碰上西疆人怎么办?”

“我会保护你的。”他眼神湿漉漉的,像个小狗。

我爬起来,跪坐在床上,对着他噼里啪啦就一顿输出。

“这是重点吗?重点是前天你跟我待在一个屋子里,今天又把我私自带出来。怎么?是想昭告天下你和我的关系。你想过后果吗?我不信你不知道狼族姻缘碑刻的是什么,你喜欢过我吗?就算有,比得上顾凤鸣的万分之一吗?还是你觉得跟我打一炮甚至没有真枪实战,觉得需要对我负责?我不需要,以我的美貌和家室,挥一挥手,有的是男人前仆后继。哪怕我喜欢过你,我也没想过跟你在一起。我是郡主,我的私情就像等待爆破的火山,如果被捅破,我背后的家族都会被唾沫星子淹没,那些子民口口流传的就会是昭阳郡主不守女德,淫荡秽污。我不怕自己被议论,我怕的是我的母族百年来因为帝皇家的忌惮和疑虑,本就战战兢兢,一退再退,会因为我更加雪上加霜。”

我稍作停顿,最后平静的说出一句话。

“我们之间从来都只是玩玩,何必认真。”

看着他逐渐泛起幽绿的眼眸,猩红和墨绿交织,面容却惨淡,一如那年烈焰地狱里他被抛弃,我匆忙赶到时看到他的第一眼,死气沉沉,恍若没有气息的一缕游魂。

我深深叹了一口气,拉住他腰带侧边悬挂的那只丑萌丑萌的锦囊,他跟随我的力道向前走了两步,我捧住他的脸,指尖在那刺眼的伤疤上反复流连。

“何必把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我们之间不会有可能,钻牛角尖只会让你自己痛苦,我利用你逼迫顾凤鸣和容钦应允我三个条件,我利用你去窥探我不敢奢望的亲情,我利用你想在弥留之际为我家族抗衡,我知你不是凡间物,我引诱你,可以牺牲肉体,也只是因为那卑微自怜的好胜心,我不明白自己输在哪,为何顾凤鸣比我低贱,她依旧可以高高在上,有人小心保护她的清高姿态,她野心勃勃想要权利努力往高处爬,有人会更努力的为她遮挡风雨,容钦是这样,我父亲是这样,你也是这样,都护着她。为何我总得不到我想要的,只能使用拙劣的伎俩去引起别人的注意。”

我矮下身子张开双手环抱住他的腰,把脸依偎进他怀里,喃喃自语。

“顾凤鸣说的没错,我心术不正,不甘居于人下,只会被反噬。”

从来没有光偏向过我,哪怕一寸寸,一丝丝。

2021.12.5.14:00

两军交锋,我站在被火油和箭羽轰炸斑驳的城墙上,尸骨堆砌,南城的上空不再是灿蓝,乌云压顶,黑漫漫,雾蒙蒙,犹如鸦尸筑起的千米围墙,光被掩盖,似阴阳两极的界壁。

城欲摧。

军事图被偷,遭两方不明敌人偷袭,宋野和容钦已经浴血奋战一夜直至天亮,体力明显开始虚脱。

身旁的顾凤鸣戴着幕篱,缀于帽檐上的白色皂纱被风吹得飘扬,面容若隐若现。

看过故人衷肠断,意难平吗?这就是。

闻过肉体腥臭,却是故人长眠眼难闭吗?这就是。

西弥国病了,病入膏肓,荆棘和烈火在吞噬最后的枯骨。

鬼楼的人来来回回在顾凤鸣耳边汇报,而她单手撑在城墙的手下的城砖是深浅不一的划痕,指甲缝隙里是泥屑和血污。

唯有她最后一声轻笑像是刺破了黑暗的光亮。

“该收局了。”

我看着宋野身上还在滋血的刀口,看着倒地痛苦呻吟的西疆士兵,眨了眨干涩的双眼。

“我以前觉得你像一朵精通算计的小白花,除了假扮柔弱无辜其他一无是处。后来为了权利,为了笼络各世家,你玩弄权术和人心,其实当初你放任宋野接近我,任我作弄和欺打,也是在赌那千万分之一,赌我作为一个女人,会沦陷在他漂亮精致的皮囊和清冷的气质。他对你小心呵护备至,你却把他当作爬向容钦的踏脚石。”

她撩起皂纱看向我,狭长上挑的眼尾似叶鞘光滑的稗子,唇色略微苍白,漫不经心的说:“这些重要吗?只要结果在我期预的范围,过程曲折无所谓。”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却有恃无恐。

“波及无辜,你应该遭天谴。”我面无表情吐露出这句话。

“哈哈,人生在世,我只是得我所得,年幼时我小心翼翼看人脸色,你是备受太后宠爱的昭阳郡主,世家公子和小姐恭维你,享受皇家的待遇。现在你母族没落,处处受限,一腔情意也如落花流水,是不是憋屈难堪?”

“激将法对于我来说没有用,好歹救了你,你服用的腐果是我多年心血温养,狗都比你懂得感恩。”可能是我把她和狗相提并论,她原本笑意盈盈的脸冷下来,招了招手,鬼楼的黑衣人把捆得像个粽子的男子扣押到城墙边上。

我看着他熟悉的面容,他也看着我,笑靥灿烂,露出一排白晃晃的牙齿。“昭昭,又见面了。”

嗓子像是被一团棉花哽住,张了张嘴巴发现根本没有发出声音。

顾凤鸣身边的侍卫挥动金鼓旗,另外两个侍卫敲响金鼓,清脆响亮的鼓声绵延,城墙下交锋的士兵停下杀戮各自往双方阵营撤退。

“西疆首领听着,你们安插的眼线已被俘虏,若不谈判,杀无赦。”顾凤鸣清越的声音飘荡在战场,又引起一阵骚动。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以为我是什么香饽饽,难道你以为西疆人还会因为我停止入侵吗?”原礼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还对着顾凤鸣吹了个流氓哨。

“那可不一定,别的俘虏可能早就被一箭射杀,而你,斯巴鲁,西疆四王子,还是有谈判的价值。”

2021.12.8.07:30

一场硝烟弥漫又扎人心神和精疲的谈判,我看着顾凤鸣风姿明媚,口出所言激惹式打压和抗衡,这个曾经我所看轻,觉得门楣低贱的女子,她用智慧和毅力保下了南城子民。

我侧身看着被绳索捆绑结实的原礼,他卓越的容貌染上一丝落魄和困窘。

我喃喃自语:“你后悔吗?”

他像一个怜弱的雕塑,并没有回应我,只是眼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绪在翻涌。

其实这句话我也不明白自己是在问他,还是在问自己。

后悔吗?

悔,这个字对于我来说太过于沉重和煎熬。

人群中那偶然一撇,后来清醒时问他:你什么时候到的南城。其实我更愿意他随意找借口或者像以前一样打哈哈搪塞我,而不是在我的怀疑下却依然说了一段漏洞百出的话。

明明以他的心性和智商想要忽悠我并不是一件难事。

所以他被抓。所以我心生煎熬。

是我给顾凤鸣和容钦透露线索,在家国战争和友谊中,我抛弃了后者。

什么时候发现他并不是原礼呢?

原礼小时候常常和我一块玩。说长大后要娶顾凤鸣这样的女子为妻,他每说一次,我就打他一顿。顺带反驳他:“去吃屎吧你。”

后来他不明原因高热,病情缠绵,三个月不得好。有大师算命,让他离开朔阳城前往巴壑躲避凶兆。我翻墙想去送他,只看到他病殃殃的躺在马车里,泛白的唇像即将要死去。

四年后再见时,像抽条似的,身形如青松。在飞花靡靡的三月说了一模一样的话:“昭昭,又见面了。”

在此之前,我从没有怀疑过他。

后来顾凤鸣在朔阳城跳一曲《故艳辞》一舞倾城,惊艳了多少皇室子弟和家族世子,就连容钦这样眼高于顶的人都被她收于囊中,他却在宴会散尽后抓着我斗篷上的流苏穗子把玩,略微嘲讽:“此女子得步进步,故意招惹,还是昭昭好玩。”

那时我只以为他是吃醋,自己心爱的女子费尽心思去取悦别的男人。我不好在他伤口上撒盐,只能安慰他说:“世上女子千千万。你要实在放不下,我勉为其难跳给你看也行。”

“也行,就是怕你跳舞像个蛤蟆,太丑了。让我心情更扭曲了怎么办?”

于是我又摁着他的头,打了他一顿。

后来在我一次次验证和逼问下,他躺在歪脖子树的枯枝上抱着双手,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我现在真不喜欢她,说实话,我觉得她长得还没你好看,明明你舞剑比她美多了。你要是不服气她得了朔阳城第一美人。我明天就去买通说书先生和胡同里的玩耍的小孩让他们天天唱阮昭昭天下第一大美人,比她的名头更高级。”

我踹了他一脚,顺便送他一个字。“滚”

他毫不在意的拍了拍灰尘,笑意如春风,却和模糊记忆里小时候的他无法重合,那时候没有在意,只觉得他是长开了。

顶多只会惊讶,怎么会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呢?人真善变。

2021.12.9.18:00

前年秋猎,我把宋野摁在石块盘突的矮山上偷亲,这一次他没有对我冷嘲热讽,他对我时不时的上下其手和偷亲已经开始免疫。

夜色醉人,我像个偷腥的小猫,打算悄默默的回帐篷。却在山脚下碰上坐在灌木丛里剜肉的原礼。

“谁,滚出来。”

他甩出匕首直冲我门面而来,我弯腰矮身躲过,看到插进树干里的匕首,手柄还在微微震颤。

“是我。”

我快步走到他面前,他的肩膀正插着一柄暗器,锋利的齿轮一半裸露在外,一半嵌在他的皮肉。

“怎么回事?有刺客?”

他脸色苍白,神情有些略微不自然。

“嗯,碰上了,不过皇上很安全,我追到这里,把刺客跟丢了。”

那时我看到他受伤太着急了,错过了他脸上那一点细微的表情。

“你是个傻子吗?受伤了,还追什么追?身上有没有带药?我给你上药。”

“别乱动,暗器有毒,你去把匕首拔下来。”他按住我的手。

我拔下匕首,蹲在他身边。“我要怎么做?”

“把这块肉割下来。”他从衣摆撕下一块布,包住暗器,咬牙拔出。泵出的血是黑色的。

看到他这模样,握住匕首的手有点抖,我割开黏连在他伤口上的衣物,深吸一口气,把泛黑的腐肉一点点剜下来。两人皆是冷汗淋漓。

在伤口倒上金创药,感觉他整个人都已经虚脱。包扎时发现他受伤同侧上臂那个陈旧性疤痕不见了。是他小时候和别人打架,被削尖的木棍刺出了血留下的一块疤。

“我记得你这里是有快疤的,现在怎么没了?”

“我这么天生丽质,看着这块疤碍眼,在巴壑的时候我父亲花重金求得玉露膏祛疤,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效果?现在一点都看不出来吧。”

“切,臭美,你现在身上会有更大的一块疤了,照你这样得花不少钱吧。”

他语气欠欠的说:“小爷有的是钱。”

“你就是欠扁。不过你这次救驾有功,皇帝说不定一高兴给你赏赐一段良缘,适龄待嫁的公主那么多。说不定你即将成为驸马爷,以后还得靠你养仰仗。”

“那可别,等会我们悄悄的回去别让人发现我受伤了,要真如你所说皇上因我救驾有功又看到我受伤,真的赐婚的话,那些娇滴滴的公主,我可承受不起。”

“别人求都求不来,你还嫌弃。”

“我还想多过点风流快活的日子,不想英年早婚。”

我只能遂他意愿,把他悄悄带回驻扎的帐篷。

其实所有的点点滴滴串联起来,就会发现,多少有点猫腻。

可是啊,我亲手撕碎了对于我来说这世间为数不多的温情。

“宋公子,宋公子,你有没有看到郡主,郡主和你们一起回来后一直闷闷不乐,连晚饭都没吃就出去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照顾阮昭昭的侍女是附近找来的渔家女,娇憨可爱,此时皱着弯弯的细眉,脸颊鼓鼓,懊恼自己没有看好郡主。

“你可知她往哪个方向离开?”宋野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开口问道。

“郡主说她出去上透透气。可是现在天都黑了,她一个人多危险啊。”说完,又皱着一张包子脸,眉眼间都是担忧。

“不用担心,我去找她,记住,不要声张。”说完转身离开。

宋野找到容昭昭的时候,她已经醉的眼迷离,脚边的酒壶七零八落的散在地面上,她靠在树上,呆呆的看着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河面。

听到声响,缓慢的转过头,看到是宋野,吸了吸鼻子,张开双手。“抱抱。”

月色朦胧,印在脸上有一种清透欲碎感。

2021.12.20.19:00

宋野坐下身,把她抱进怀里,湿热的泪水从脖颈流进胸口。她在为别的男人流泪。

“我是不是一个自私自利,自以为是,又爱自相矛盾的人。明明是我揭发了他,我有什么立场在这里自怨自艾。”说完,打了个哭嗝。

“你没有错,他不是原礼,他是西疆王子斯巴鲁,是一个想侵吞我们国家的细作。他对你的好,只是有目的的接近。”

“他会不会死?”我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不会,他是西疆的王子,如果杀了他,直接撕破脸的话以我们现在的兵力,内外夹攻,禁不起动荡。也许过不久,就会经过谈判找个由头把他扣押当质子或者是以物交换,放他回国。”宋野试去阮昭昭脸上的泪水,看不得她为别的男人流泪。

原本的愧疚感像一把沉重的枷锁让我难以喘息。听了他的话,心里的郁气有开始消散。

“朔阳城的情况怎么样?容钦和顾凤鸣都在南城,谁在宫里主持大局?”

“皇上对外宣称染上风寒,无要事不上朝,只是三王爷今日飞鸽传书,说有些大臣蠢蠢欲动,开始怀疑。所以明日便会赶回去。”

“你呢?也会和他们一起回去吗?”

“不知,奉命行事,等待安排。”

“你不是说我爹来了吗?”

“昭昭……”宋野看着她期翼的眼神把剩下的话咽进喉咙。

“其实你是骗我的对不对?我爹根本不会来,他怎么会来呢?他怎么可能舍得顾凤鸣腹背受敌。”

我把手肘搭在脸上盖住酸涩的眼睛。

“回去吧,我让你们担心了。”

我摇摇晃晃站起身,躲开宋野伸过来要搀扶我的手,离开这片像要把我吸进黑暗的漩涡。

扣押质子斯巴鲁回朝的前一晚,我请求容钦让我去地牢探一眼。

他一衫青衣背靠墙角,稍显落魄。

看到我时微微紧缩瞳孔,最后嗤笑一声,向我招手。

我靠坐在他身旁。

“斯巴鲁,我是不是该这么叫你,还是你更愿意我喊你一声四王子。”

他转头看向我。“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代称,你想怎么叫都随你意愿。”

他总是这样,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四两拨千斤忽悠过去,从不正面回应。

“你知道吗?如果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明年的三月三我将是你的妻子,我爹可能没想过,他满口称赞的青年才俊是别国细作。”

我爹当初劝我莫要掺和容钦和顾凤鸣的感情,悄悄和老皇帝达成协议,让他为我和敬安王府小世子原礼赐婚,就连嫁娶的日子都已经拟定好。

所以顾凤鸣才会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我,吃定了我会和我爹唱反调,而我也甘当她的诱饵,引蛇出洞。所有弯弯绕绕最后还是拿捏在她手掌心,看来顾凤鸣对回归敬安王府的原理早有怀疑,才会设下这么多圈套。

他笑若桃花:“可能连上苍都认为我不是昭昭的良配。”

“是吗?我不过是你棋盘里随时都可以踢出局的废棋罢了。这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回归西疆,而不是永远藏匿在阴沟里看别人夺取你渴望的黄权,有野心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语毕,我掸了掸衣袖上的落灰,头也不回的离开。

2022.1.7

权利,多么美妙的东西。

回朔阳城的路途,真真是一步一猎杀,马车剧烈的摇晃和喷溅在窗花上的血凝成腥臭难闻的图案,每次心绪不宁时看他斩杀所有挡在身前的刺客,穿过重重刀光剑影,把我护在怀里,怎么会不快乐呢?

舔着世俗都不认的男人,成了别人憎恨的掠夺者。

顾凤鸣的曾经说过的话像紧箍咒一遍一遍在我脑海回放:阮昭昭,他生是我手中刀,死是我守护魂,你想要旗鼓相当的爱情,那就只能渡了阴阳两界极冥河。

怎么会呢?黄土都埋到腰的人,我贪图的是肉体。

在车轱辘咔嗒作响的残阳下进了朔阳城的城门,远离刀尖沾血和杀戮的西疆,看着两侧跪拜的子民,他们脸上是虔诚和尊敬,我依旧是朔阳城最尊贵的昭阳郡主。

帝王归朝,封后大典,胜仗而归,喜事一桩桩,一件件,曹公公领着一群人举着圣旨进了宋野小院里的时候,我还在他床上睡得昏天暗地。

外面吵杂声扰了清梦,我靠在床头,听着公公尖细阴柔的声音宣读圣旨。

宋野成了朔阳城最年轻的少年将军。

年轻有为,郎艳独绝 成了多少闺中女子的梦中情郎。

可接下圣旨的宋野把明黄的卷轴娟布搁在桌上的木匣里,就快步走到床边,把我拥进怀里。

“你醒了,别走好不好?”语气含了小心翼翼的哀求。

“宋将军,恭喜,看来离赐婚也不远了,以后这暖被窝的差事还得另找他人。”

“又说气话。”他叹气 开始揉着我的腰窝,缓解了极大的酸痛感。

“我要吃酸汤鱼。”我没头没脑说了一句话。

他松开我,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去给你做。”

我晃荡一圈来到他小厨房,鱼香味和浓重的药味充斥在鼻尖。

他一衫青衣,脖颈线条修长,几丝红痕在衣物下半遮半掩,把炉子里温着的药倒进碗里一口饮尽。

“喝的什么。”

他惊愕的转身,看到我一脸沉静,磕磕巴巴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端起炉子里剩下的药渣,“不解释一下?”

“这是我找柳大夫要的避孕汤药,昭昭,你别多想,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昨日醉酒把我从风雪楼带回来折腾一夜,你身上也有这股药味,又没真枪实弹,你为何现在又喝?”

他偏过头,脸上羞涩:“大夫说以防万一,我……”

“在南城的时候不敢要我,回了朔阳却夜夜翻进我闺房与我同眠,现在还把我带回你家,每日同我亲热,这是把我当成不要钱的妓女么?”

我看着他哑口无言,急得得嘴巴张张合合却不知道说什么。“我没有,昭昭,不要这样说自己,你如果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我只是害怕你蛊毒发作,我害怕你去找别人解毒,我不想,我不想看到别的男人碰你。”

“昨日,我并没有蛊毒发作,你却碰我,又作何解释?”

“我,我……”他着急,眼睛都急红了,瞳孔水润润的,仿佛要掉下泪来。

我就爱看他这种六神无主的模样,因为我一句话,一个眼神,他被牵动情绪。

曾经冷漠,偏执,对我嗤之以鼻。

现在,每次上街偶遇,我去喝酒,他在我邻桌。偷偷翻进我闺房,哪怕在人群中他的眼神也依旧落在我身上。除了军营操练,就喜欢黏在我身边。

“宋野,你明知道我有目的接近你。”

“我知道。”

“我以后会嫁人,生几个大胖娃娃,夫妻恩爱。但那个人不会是你。”

他听着我的话,脸色苍白。

2022.1.15

“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你是我西弥国钦此的云麾将军,剔骨之痛都能忍,为何露出这种表情。”

他睫毛低垂,唇角还有血痂,是我昨晚咬的,偏过头,唇齿蠕动,无声消匿。

认识这么多年,其实很早就发现宋野有一个毛病,很多事情被误会不懂解释,我这边气的火山喷发,他僵着脸不吭声,哪怕被我欺负惨了,也只是皱皱眉头,我最喜欢用我的权利对他威逼利诱。

师傅告诫我死了那条心,我不会成为他心里和顾凤鸣同等存在的烙印,这是宿命。

所以,只要他待在顾凤鸣身边的一天,我逼他,羞辱他,压制他,成为不了朱砂痣,那就成为女罗刹。

只有这样才能找到活下去的快乐。

他怎么会爱上我呢?

他不会爱上我的,不可能,也不应该。我是个烂人。

违逆天道,死后永堕阿鼻地狱。

我掐上他的脖子,身体贴近他,把他半压在圆木桌上,鼻尖萦绕的都是他的气息,是雪山松木冷冽的清甜。

“你带上耳饰想来是极为好看的。”我摩挲着他软和的耳垂,在我蹂躏下渐渐泛红。

“你想看吗?”

“怎么?不怕你军营里的那些老顽固说你娘们兮兮,有伤风化。”

“我想你开心。”

宋野的手覆上我手背,喉结上下滚动,仰着脖子喉软骨尤为性感和脆弱。

“你是在怜悯我吗?”我刻意拿捏娇弱的嗓音,掩饰内心的汹涌。

即将英年早逝,淫糜之身,母亡父不爱,往后被拿来权色交易的郡主之位,我现在像个被架空的破烂货,空有殷毒的美貌。

“库鲁萨西多 。”宋野拨开我掐他的手把我拥进怀里,眉心的伤痛完美掩盖。

这大概是狼族的母语,像古老的咒语。

我没有心思去追问这句话的含义,我所要的也不是他的回答。

“当初救了你,你答应过为我做三件事,现在还有两件事你没有替我完成。”

“你说。”宋野收拢臂膀,声音闷在我脸侧。

“第二件事,你请旨帅军驻扎在与西疆交界的边境,让其三年内都无法进犯西弥。”

“好。”

“第三件事,以后在人前装作陌生人,我不想生事端惹非议。”

宋野没有应我的话,他拉开与我的距离,双手按在我肩膀上。“你后悔了?”

“你我之间,本来就是虚情假意。我要嫁的不说是天人之姿,那也会是王侯将相。”

“你在意的是这些?”

“对,我要的就是这些。钱,权,家世,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看着他暗淡下来的双眼,我知道说的话都能句句击中他痛点,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怨憎和仇恨,总有一种能催人铁石心肠和强大。

西弥的守护神怎么能是一个耽于爱情和情欲的软脚虾。

我不能成为把他拉下神坛的罪人。

我愿清风向东去,东有新惬意,清风不知,夕阳已过,晨露早已落深渊。

2022.1.20

西弥已经千疮百孔,朝代更替,十几个村庄感染鼠疫,西疆和周边的附属小国蠢蠢欲动,今年农田粮食收的少,即将又要爆发蝗虫灾。

而风雪楼最近藏匿了许多身份不明的人物。

“小五收拾东西,去风雪楼。”

“好嘞,小姐。”

“小姐,我们三个待在这包厢里,能看出什么名堂吗?”

“你懂什么?高端的猎手往往是猎物的姿态出现。”

只是茶盏里的茶水都还未凉,楼下却开始骚动起来。

一帮大老爷们的吆喝中,一道油奸腻滑的声线尤为刺耳。

“宋野那小子,我还以为被封为将军从此草根变凤凰,没想到马上就被打回原形。你听说了吗?皇上发配他去驻守边疆。活该,一个草根莽汉得了孟家小姐的垂青,还不知怜惜。从前他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一条狗,现在是被赶出家门的丧家犬,他有什么资格得到贵女的眼缘?”

说完发出阴测测的笑声。

这说话的正是王阳府的世子:王莽,一个醉心于酒色美人的草包。

他的花名传在外,各种闲言碎语。什么昨日纳了那城西的俊俏小寡妇,今日为了那花魁一散千金。那孟府嫡小姐孟芊妍长得也是个绝色美人,他早已对她虎视眈眈。

只是那拒绝了他的孟小姐,转眼就看上了宋野,怎能不叫他气恨?

所以知道他要驻守边疆以后,叫了自己的兄弟们来风雪楼,替他好好宣扬一番。不仅要让他下不来台,更要让宋野知道下贱的人与贵女说亲就是痴人说梦。

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一个个喝的跟个不倒翁一样,脸红的跟个猴屁股,每句话都极力附和他,极大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他握着酒壶,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闷下一口酒。穿着繁复的锦衣华服,用袖子擦干唇角的酒渍。

“下贱种就是下贱种,当了将军依旧是个下贱胚子。连给我提鞋的资格都不够。前些日子,皇宫里的洗尘宴,他的一双眼睛都快要粘在朝阳郡主身上。要不是郡主仁慈,早把他眼睛给挖了。当初国子监,郡主最讨厌的人就是他。不懂尊卑的家伙,以前还敢给郡主脸色看,换做是我早把他剁碎了喂狗。”

他身边一个小弟哈着脸靠近他。

“莽哥说的对,朝阳郡主天仙似的人,怎么能看得上他?这么说来,莽哥和朝阳郡主是最配的,无论是家世、长相还是才华,都无与伦比的绝配。”

谄媚的话把王莽说的飘飘然,心花怒放。

“很有眼色,你不是看上了我家那匹汗血宝马吗?我送给你玩两天,明天就来我府里牵。”

那小弟一听,高兴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都快笑没了,拍马屁的话一筐罗的往外输送。

“这狗东西,看我不撕了他的嘴。”罗宾把佩刀拔出刀鞘,却被宋野一把按住。

宋野一桌人靠窗显然没有人注意他们,他轻轻抿了一口茶。“何必跟狗一般见识。”

“可是将军他这样诋毁你,属下实在忍不了。”

“嘴长在别人身上,你不能忍的事情多了去。”

罗宾一脸愤然,怒气无处可发。

那边坐下的王莽听着马屁,牛皮都快要吹上天的时候。一块飞镖咻的一声插在他裤裆中间,离要害仅差一公分。

王莽惨叫一声,跌坐在地上,满脸土色。

楼上的包厢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袭轻纱流仙裙的女子身后跟着戴面具的黑衣男。阮昭昭踩着木质楼梯走到王莽身前。

“王掌柜。居然留着一条狗在这里犬吠,看来你这生意是不想要了。”

躲在人群角落的掌柜走出来,声音瑟瑟发抖。“郡主你也别为难小人了,两方我都得罪不起啊。”

“不用你为难,别担心,暗苍把人丢出去。”

“朝阳郡主,你别欺人太甚。”王莽提着裤子,脸色难堪的站起来。

“我就欺你,你又当如何?”我一记飞镖甩出,风罩割下他一撮头发轻飘飘的落在地上。王莽侧脸一条两尺长的伤口,正在滴滴答答的流血。

他捂着脸,尖叫的往后退,眼里盛满恐惧。

对于这种人动手不动口,是阮昭昭对他最大的仁慈。

“宋野是西弥的勇士。而你一个啃老整天只知道吃喝嫖赌的混世祖才是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瞧他那副怂样,不想看第二眼。

我一挥手,暗仓利落的连人带椅把他丢在了街上。

王莽骂骂咧咧,但像个鹌鹑一样,不敢反抗。

不解决这个臭虫,影响自己一天心情。

骂我男人,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宋野看着眉眼精致的阮昭昭进了包厢,抬手捂上胸口剧烈跳动的心,低低的轻笑出声。

2022.2.13

再次见到顾凤鸣时,我美人煞发作,鼻息的潮热和低喘让我并不光彩,她变成了曾经的我,眼底蔑视,是可以轻易碾压和操控我的上位者。

“风水轮流转,你这模样那我不得不多想,你是不是来落井下石?”我扯紧滑落导致春光乍泄的衣领,身子无力,我只能靠在墙上虚睨她。

“我来只是想同你做个交易。”顾凤鸣没有端着皇后的姿态,单腿跪在我面前,发髻上的凤翎却彰显威仪。

“嗤,你和宋野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容钦这个腹黑的妖孽却甘愿被你拿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次出宫是瞒着他的吧?”

“你这种酸溜溜的语气是在吃醋?因为宋野?”

“想多了,如果因为这个吃醋的话,从四年前开始一缸都不够我喝。还有,你确定要这样和我交谈?”身体的灼热着实难忍,一浪接一浪,视线都开始模糊。

顾凤鸣清雅的面容浮过一丝暗色,她抽出腰侧的匕首,把锦衣的窄袖往上扯,露出明晃晃雪白的小臂,眼都不眨在内侧划下一刀,滚烫的鲜血涌出。

“喝下去,你的美人煞可以压制。”

顾凤鸣把流血的手递到我面前,我矫情的在情欲折磨和茹毛饮血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

血腥味在口腔弥散,作呕的感觉,我感觉自己紧皱的眉头都可以夹死蚊子,但是身体的无力感却在渐渐好转。

拨开她的手,捞起广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摇摇晃晃的起身去倒了杯冷茶喝下。

感觉身体里的血液在奔涌,却和美人煞发作时的感觉大不相同,腐果在她身体里化作精血,虽然功效大打折扣,却还是能起作用。突然间心好痛,这么宝贵的东西喂给了白眼狼。

“说吧,什么交易能劳烦皇后娘娘亲自出马。”

“宋野率军出城的那一天,你不能见他。”

“就这点小事?你调教出来的人难道还怕他反咬你一口?他命都可以给你,你还在怀疑他什么?”我不知在气顾凤鸣明冷血,还是在气宋野也这么多年的不值,总而言之,心里一口气顺不上来。

“没有什么会是永恒不变的,人心更是。”顾凤鸣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绷带缠绕伤口,表情没有一丝松动。

“他对你唯命是从,你对他却只有利用,你在我房间留的的纸条要他驻守边疆,其实你大可不必经我之口,他依然会答应你。还是你在考验他?”

我盯着她的眼睛,想从黝黑的眼仁中看到波动的情绪。

“我只是嫉妒,曾经说要对我生死相护的侍卫对你一往情深。我嫉妒你拥有容钦的少年时期,哪怕我坐上皇后之位,我也会忐忑容钦对我的情意。我像个一无所有的乞儿,突然有一天得到了渴求的财富,我怎能不恐慌?”

“你只是自尊心作祟,占有欲过度,揣着明白装糊涂,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既想要清风,又想要明月。哪有这么好的事都让你得了去。”我本想嘲讽她,却发现她的确有资本,而我才是那个无能为力的人。

对于宋野,我在坚持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怕他爱我,却又怕他心底的爱只是残缺的一角。

我看着顾凤鸣庸人自扰,对于她林妹妹似的多愁善感我毫无道德的希望她就此抑郁而终。

在情敌面前露出软弱,我并不会安慰,甚至还想补一刀。

“别在我面前装样子,有事直奔主题,并不想跟你拉家常。”我百无聊赖的打个哈欠催促她。

“让戛喇公主与林清之和亲,无论你用何种方法,只要他不是以国家名义出现在我国境内你都必须对他驱逐。”

漂亮的女人都心狠,有利用价值时尚且能忍耐秦清之动手动脚,达到自己的目的没有价值随时可以抛弃甚至想永除后患。

“我凭什么要答应你?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心甘情愿的供血给我。”

“有宋野这个筹码就够了,只要三年,我可以让他拥有足够的地位与你家族匹配。”顾凤鸣撩起胸前的头发拨到身后,眼里是稳胜的笑容。

“就算没有你的推波助澜,以他的能力,在不久的将来也可以拥有实权。”

“阮昭昭,你等不起,三年足够让一个男人变心。”

“可我也不是非他不可。”是什么错觉让她觉得宋野是我的软肋。

“我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交易。”

“顾凤鸣你不觉得自己很恶心吗?怕自己做不稳皇后之位,利用身边对你剖心相待的人。口口声声说我恶毒,只怕是你面具戴久了,忘了自己本来憎恶的面目。总把自己放在可怜的弱势地位去迷惑别人,没有人欠你什么。知道我爹为什么可怜你吗?因为你是一个母浪荡,父不祥的弃子。知道为什么你才是天选之人吗?因为你才是给国家带来厄运的凶兆。”

我冷眼看着她,她毫无羞耻之心,甚至眼里掠过杀意。

“知道檀道济案吗?知道赵高指鹿为马吗?世族关系盘根交错却不复往年昌盛走向没落,要连根拔起只是迟早的事情。”顾凤鸣轻蔑的看着我,眼里是势在必得。

“原来国家大义在你的小情小爱面前一文不值,你的确德不配位。”

这种你一言我一语血洒三分的对峙让两方都短了气势。

“你可以走了,我这寒舍之地怕脏了皇后娘娘您的鞋。”我闭眼妥协。

宋野率军出城的那一天,朝霞染红了半城青天,我看着侧门枯萎的柳树发呆。

后来那天看热闹的子民都在口口流传一句话:青空染朝霞,心似艳阳天。是宋野出发回头最后看一眼后喃喃自语的话。

城墙上他要等的人终是没有出现。

愿这云霞入我梦境,再无悲喜。

我会是你永远忘不掉的人吗?在原有的烙印上开出腐朽的花。

我自私,且殷毒,企图你荣耀于光明,却又甘愿为我沉溺于黑暗。

宋野驻守边疆的三年里,我唯一的乐趣便是把他寄来的信一遍又一遍的临摹。

信里有广阔的平原,归家的牛羊,凶恶的秃鹰和他每封信最后的一句话:库鲁萨西多。

我在古籍中尝试去寻找这句话的含义,但一无所获。

飞鸽寄来的最后一封信,只有寥寥两字:等我。

可是怎么办呢?我即将嫁做人妇。

秦清之是一个呲牙必报的人,我暗地里动手脚让他吃了个闷亏娶了嘎喇公主,听说是一个凶悍善妒的女子。

我向她透露口信西弥国有她丈夫忘不了的女子后年年栓着秦清之造娃,三年抱倆,再也没有精力两国往回跑。

但也不妨碍他诈我一局。

容钦的后宫佳丽三千,争奇斗艳,顾凤鸣中宫位置依旧没被撼动。

她偶尔发疯跑到我府上喝酒,醉了以后又被容钦抱回去。

每次听她醉酒叨叨,耳朵都要起茧了。

听得最多的一句就是:“他是不是不爱我了?”

关我屁事。

真可怜,都没有其他闺中密友。

需要跑来找我这个死敌诉苦。

小太子生辰宴之后,顾凤鸣又跑来了,不过这次不同,她还带上了雪白团子。

“能不能没事别跑我府上,我和你熟吗?”我扒拉抱在我腿上的雪团子看向她,小太子眼巴巴水润润的眼睛,虽然无敌可爱,但是我并不想吃这一套。

顾凤鸣这三年日渐丰腴,看起来比当初可爱多了。

“我这次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恭喜你,你在联姻名单中。”

“你这话听起来还挺幸灾乐祸的。”

“你怎么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需要什么情绪?跪下来求你喊爷爷告奶奶?”

“放肆,好歹我也是皇后。”顾凤鸣娇斥。

“好的皇后娘娘,本郡主跪安,您随意。”我拉起裙摆打算出门。

她拽住我的袖子,声音喑哑:“你就这么恨我吗?”

如果我不是女的,她这语气,我就是妥妥的负心汉。

我看着廊外飘摇的柳枝,“我说过,要是我真的恨你,弄死曾经的你就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对于你说不上恨,顶多算是讨厌。”

我顿了顿又补上一句。“现在顶多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顾凤鸣坐在廊下,眼神缥缈。

“我曾经一度以为你是我的妹妹,不然柳叔为何无缘无故的对我好?我以为我终于可以和你一样,可以活得逍遥自在,不受别人的白眼。后来我知道他对我好只是因为对我母亲的愧疚,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不是,你说的对,我是一个父不祥的人,我现在连我亲身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年少无知,说话冲撞,还望皇后娘娘海涵。”

顾凤鸣并没有回应我,只是自说自话。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嫉妒你。每次我们两个杀红了眼我都会坦白的说出嫉妒两个字。我在想,要是我有拥有你的身世多好。要是我有你的人生多好,就不会像现在一样,你依旧自由自在,而我漂浮在诡计多端中。”

“这是你自己选的路,自古无情帝王家。你现在的人生也是别人所渴求的。”

“不说这些,宋野就要回来了,你身上摊上这件事,有没有想过转圜的余地?”

再次听到宋野的名字,浑身有种过电的感觉。

“林清之想要报复我,就算我在名单中,适龄公主这么多,也轮不上我这个郡主。”

“他要是从中做梗,你想逃也逃不掉。”

“走一步,看一步吧。何必现在庸人自扰?”

“小姐,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小媚的大嗓门在耳边响起。

美女的事你少管。

“听说宋大将军今日出征归来,现在城门口围了好多人看热闹。”小媚兴高采烈,满眼星星的看着我。

“去把我那件金丝红羽衣拿来,给我梳头。”

“小姐,今日我给你梳飞仙髻,你每次梳这个发髻都像仙女似的。”

“油嘴滑舌,你还想不想去凑热闹了?”

小媚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认真的给自家小姐盘发髻。

风雪楼的天字一号包厢内,我百无聊赖的喝茶。看着楼下风潮似的人群,纠结要不要凑这个热闹。

可是好久没有见过他了,记忆中的容颜都在开始模糊。

一想起他,心脏咚咚的剧烈跳动。

不知谁喊了一句“将军进城啦!”

霎时锣鼓喧天,礼炮齐鸣。

如果风这一刻有声音该多好,把我藏在心底的爱意吹至他耳边,让他明了,我想应的承诺。

宋野坐在高头骏马上,头戴凶煞饕餮盔,耳串鎏金蟠螭环,手执锋芒红缨枪。

他神色淡漠,面容比三年前刚毅利锐,衬得我这三年的日子过于潦草。

若非阆苑瀛洲客,便是餐霞吸露人。

如今我成了那个望而却步的人。

2022.4.6

“小姐,你这次装病不去参加晚宴,又跑这风雪楼来,老爷要是怪罪起来,又会把你关起来的。”

“你再罗里吧嗦的,下次我就不带你出来了,让你和小媚都待在府里。”

小五缩了缩头,没敢顶嘴。

可是心痒难耐,内心八卦之魂燃起“小姐,你说这次宋将军回来,皇上会给他封个什么称号。”

“怎么?你很感兴趣,我可以把你送去他将军府里。”

“别呀,小姐,我就是好奇,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抬头望了望窗外那一轮明月,咽下喉间的叹息。

我比谁都想亲眼看到他加官晋爵意气风发的模样,但是要事缠身,总有一端的天秤倾斜。

“哒哒,哒哒哒,哒哒”

敲门声有规律的响起。

“进来。”

一个玄衣面具男闪身进门,双手作辑:“郡主,冕国八皇子一月前就活跃在皇城,我们还在风雪楼发现他的暗线。这是她给您的信物主子,让您引蛇出洞,不管他以何种目的逗留在皇城,必须连根拔除。”

是一根极为精致玉簪,簪子上的凤凰栩栩如生,玉质也是上等,一看就是皇家贡品。示意小五接过手。

我拨弄手上的护甲,烦躁的情绪涌上心头。

“回去把我说的话带给你主子,这是最后一次,如果还想后宫安稳的话,别在来烦我。”

面具男子声线冷漠,话落,须臾,消失不见。

她自己惹的风流债,到头来还要我去收拾烂摊子。

“小五,找一个普通的小丫头把这个簪子带上,记住,让她晃荡在最扎眼的地方,你躲在暗处观察是否有可疑的人。”

“是,小姐。”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小五从窗外翻了进来。

“好好的大门不走,搞什么风头。”

“小姐,我这不是怕打草惊蛇嘛。”

“发现什么了。”

“一个彪形大汉,把那个带发簪的侍女打晕带走了,进的是天字一号雅间。看对方身手是个练家子,我不敢靠太近怕被发现,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小姐,我们这样冒然行事会有危险的。”

“你说这个点,宫中宴会散了吗。”

“啊?也许吧。”小五摸了摸后脑勺,不明白自家小姐脑回路怎么跑得这么发散,现在重点不是小命要紧吗?

“再等等,时机到了,我们再潜进去。”

小五靠着窗子百无聊赖,突然看见街头一队带刀侍卫往风雪楼这边靠近。

“小姐,那不是恒阳府小世子吗?”小五把自家小姐拉到窗前,指着那队侍卫的领头人。

“别瞎嚷嚷,我眼睛没有瞎,看的到。万事俱备,东风已到,该我们出场了。你去楼下守着,别让他们逃了。”

戴上面纱,刻意模仿顾凤鸣的穿着打扮和举止,远远看着十分神似。

“闲杂人等莫要进入。”被看门的大汉伸手拦住。

我把顾凤鸣给的令牌扔给看守的大汉:“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主子约见的人也敢拦。”

大汉连忙鞠躬摆手“失礼了,请进。”

“你来了。”屏风后的人听到声音响快步走出。

“为何低着头,鸣儿,你终于愿意见我了吗?”

“好久不见,八皇子。”

“怎么是你?”

“要不然,你以为是谁?”取下面纱,看着林清之眼里的情绪从惊喜到失望。

“你怎么会有那个玉簪。”

“当然是她给的,难不成你还以为她会跟你私奔?你三年抱俩,她的孩子是储君,你在想桃吃。”

“那个狠心的女人,我天真的以为她同意我的约见,原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别装的那么深情,让人作呕。”

2022.6.4

“她是你的妄想,何必呢?”

阮昭昭抚触手里的匕首的纹路,“那么喜欢去搞有夫之妇,自己如花似玉的正妻还给你生儿育女,却总惦记别人碗里的,还是说这是你们男人的通病。”

门外有肉体倒地的声响,鲜血溅在窗花上,随后一群黑衣人破窗而入,半弧形的挡在阮昭昭身前。

林清之悠闲的靠在屏风上,丝毫没有陷入危险的惊慌中,只是眼眸中薄凉的神色令人胆寒。

“想杀我?”他嗤笑。

“你也配?不过是个不入流的贱婢,当初暗地里使手段欺负鸣儿,怎么现在那个什么老么子将军回来了,不上赶着往上舔,你倒甘愿给鸣儿当屠刃,也是,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林清之字字句句的嘲讽犹如诛心利刃,每个字都在轰踏心垒的地基。

阮昭昭对他的话无甚在意,对他糟心的爱恨纠葛也不感兴趣。

人至贱,则无敌。杀他没那么容易,但是让他脱层皮也是可以的。

早前他们之间结下了梁子,还有现在两国之间势力暗流涌动,今夜窗外的石榴花,该红得更鲜艳了。

看着厮杀中林清之挽着纸扇宛若游龙的架势,阮昭昭抽出腰间的忘尘,瞬移来到林清之身后,黑色软鞭势如破竹。

“明的不来,搞偷袭,你的手段一如既往的下作。”他偏身躲闪,眼里尽是鄙夷。

回的招式却招招致命,风刃刮在阮昭昭身上,瞬间皮开破绽,血染红了右肩和胸口,鲜血顺着指尖淋漓的滴落在地板上。

林清之冷笑,手下纸扇飞旋,随后挽手抛出,纸扇绕过圆木柱,一阵风罩迎面而来,风刃在侧喉刮出血雾。

如此致命的一击就没想过留活口。如果不是他药物发作,手上失了准,她怕是活不过今晚。

没错,阮昭昭在鞭身上浸泡了毒液也撒了软筋散,所以才会冒险与他过招,今晚若能活捉便是好的,如若他逃了也皆大欢喜。冕国皇子要死也不能死在自己的手上。

此行一遭,为的就是逼他离开朔阳城。

看着他跳窗离开,阮昭昭长舒一口气,身上的痛感立即席卷而来,今天多好的日子啊,还没来得及正当的见他一面,去把自己搞得浑身狼狈。

小五满脸忧虑扶着自家小姐坐下。“小姐,要是知道你今晚冒这么大的险为的就是给皇后娘娘办这件事,绑也要把你绑在家里,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十个脑袋都不够我砍。”

“照你这么说,得罪皇后娘娘,二十个脑袋也不够你砍”。阮昭昭打趣他。

“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小五气的脸鼓鼓的,像一个皮薄馅大的肉包子。

“走吧,别气了,我们回府。”

“小姐,你这身上的伤口先包扎一下,再走吧。看着怪让人心疼的,要是小媚看到了还不得哭的死去活来的。”

“你不懂,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时辰也该到了,走吧,不回府,回我别院。”

马车停在后门,拿起披风披在身上挡住一身的血污,摆手遣散所有下人。

桌上茶杯的方向全变了位置,这个有心之人生怕她看不出来。

关了房门,宋野便从房梁之上一跃而下,他从她一进门就闻到了血腥气,快步走至她身前,解开披风的带子,当看到满身血痕时,他身上的暴虐气息掩饰不住。

“为何把自己搞成这个模样,你是不是不想见我。”

阮昭昭根本不知道他内心已经上演了一场琼瑶大戏,只是自顾自地看着他,三年未见,他身上身居高位的气场略显压迫,眼角的疤和断眉,还有耳朵上的镂空耳饰,都让我为之心动。

他成长为我所期待的模样,原本心中所想的恶言恶语都难以出口。

我是该色诱呢?色诱呢?还是色诱呢?

唉,老色批的天性难以压制。

2022.6.21

上天估计是在惩罚我想涩涩的念头,才会在我来不及说声好久不见就直接晕倒不省人事。

再睁眼时,直接被东宫传来的重磅消息砸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容钦宠幸了国公府三小姐,在所有名门贵女中毫无存在感的一个庶女。

阮昭昭对她仅有的印象是三年前的百花宴上,这个小姑娘不知为何惹上了刁蛮的三公主,使手段把她推进了二月天的冰湖里。

据说回去后缠绵病榻三个月,险些丧命。

听说身体康健后,总喜欢在府里倒腾奇奇怪怪的东西,却很少再见她参加宴会。

实在想不出这样一个深居简出的女子怎么就会牵扯上这摊事。

只是当我在风雪楼碰上深夜买醉的顾凤鸣时,不得不感叹一句:忍一忍,一辈子不长,有生之年总要吃爱情的苦。

她身边没有随行的侍卫,显然是偷偷跑出宫的。

她甚至没有乔装打扮,一袭红衣艳丽至极。

我能怎么办,我这个冤大头只能默默监视,早知道不出来吃这餐饭了,晦气。

帝王家的爱情,她若要逃,满城鸡飞狗跳。

再来个什么意外受伤,下面的人株连九族跑不了。

我等凡人,只是他们爱情中的调味剂而已。

可是当我看到默默赶来替她披外衣的男人时,眉心狠狠跳了一下。

“娘娘,夜深了,您该回宫了。”宋野眉眼低垂看着醉酒的女子。

顾凤鸣抱着酒坛眼角垂泪,灌进一大口酒,酒液顺着纤细的脖颈淌进交斜的衣襟里。

“宋野,你说人是不是都会变啊?我好傻,真的以为我们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

“也许陛下有什么苦衷。”

“不一样的,后宫里那些妃子我从来不看在眼里,我知道她们只是摆设。可是这次,他却杀了我派去的暗卫。”

“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西弥需要的是聪慧贤淑的皇后,不是面目可憎的妒妇。”顾凤鸣仰头悲切的惨笑。

“是我太傻了吗?还是我罪有应得?”

宋野屈膝蹲在她面前,伸手捞走酒坛,淡漠的眉眼参杂一丝不忍和心疼:“您没有错,只是没有赌对在他心里的位置,没有人会一直停在原地,感情也是。”

“那你呢?”顾凤鸣泪水涟涟的看着宋野。

“我发过誓,吾心永守顾家女。”

“那我要你的命呢?”

“臣,甘愿。”

多么动人的对话和守护啊,可是为什么亲耳听到,酸涩和郁闷都比不上心里难以掩盖的沟壑。

堂外传来犬吠,还有盔甲摩挲和士兵的齐步。须臾,风雪楼被铩羽骑团团围住。

铩羽骑,是容钦培养多年的死士,强悍如斯,以一敌百。

踏门而入的容钦一席玄色锦衣,眉眼染了一丝阴郁。

宋野早就听到了声响,此时站在顾凤鸣身后。

容钦小心翼翼的抱起睡着后媚眼如丝的顾凤鸣。

“陛下。”宋野上前一步,温声开口。

“爱卿有何事?”

“小姐放弃的是自由,可伤她最深的却是你。”

“君臣有别,宋爱卿妄言了。”帝王的威严不容挑衅,容钦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但周身寒凉,散发出威严和压迫。

“是臣逾越了。”宋野单膝跪地作揖。

容钦抱着怀中熟睡的人踏过门槛后停顿:“朝阳郡主,夜晚更深露重,宋将军你负责把她安全送回府邸。”

狗皇帝,绝对是故意的,把我提溜出来是在谁比谁尴尬吗。不谢谢我给你通风报信就算了,还摆我一道。